半夜迷路,被一婦人帶出險境,次日得知她早就死了
故事:半夜迷路,被一婦人帶出險境,次日得知她早就死了
夙緣一詞,可以解釋為前世恩怨,或命里註定的恩怨情仇。
單說舊時,有個叫馮蘭秀的客商,娶妻多年,沒有一兒半女,算命的半仙兒卻讓他莫急,說他註定會有個女兒。
一日,馮蘭秀回鄉,走到監縣地界,不覺天色已晚,這條山道他以前走過,也不知怎的,卻迷了路,本來打算于山腰的那座寺廟歇腳投宿,眼下卻是越走越偏,雖明月當空,卻不知身在何處。
不禁有些焦急,又行半個時辰,因前日剛下過一場大雨,地面有些泥濘,一看地上的腳印,馮蘭秀一下泄了氣,轉來轉去,卻還在原地瞎晃悠。不走又瘮得慌,荒郊野外的,若碰到個攔路打劫的,這一年就白耗了,於是硬著頭皮繼續走道。
又過多時,弦月西墜,不能視路,馮蘭秀看到前方有亮光,還有嬰兒啼哭聲,走近觀瞧,發現有個婦人懷抱嬰兒,打著打籠前行,馮蘭秀心道,這便好了,我趕上前,問她下山的路。
誰知這打燈籠的婦人,腿腳頗為利索,馮蘭秀緊追慢趕,始終差那麼一截,孩嬰哭泣聲越來越大,馮蘭秀近日因上火嗓子嘶啞,喊了幾聲,婦人根本聽不見。馮蘭秀攆至十字路口,燈光消失不見,婦人也沒了影。
馮蘭秀隱約看到下方有幾處燈火,乃是個村落,心裡大定,料想那婦人可能是進村了,也便朝那裡走去。
到了村口,倚在牌坊處,也是累極,居然睡著了,直到天色大亮,才又醒來。
牌坊旁邊有處茶棚,馮蘭秀叫了兩碗茶喝,煮茶老漢隨口問他從何而來,馮蘭秀就將昨夜之事告訴老漢,說多虧了那個打燈籠的婦人,若非如此,現在恐怕還在山上轉悠。
老頭一臉疑惑,又問馮蘭秀昨夜從哪個方向下山的,馮蘭秀指了指。老漢猶豫半晌,說道:「客官,你可能是碰到路鬼了,這方圓十里,每家每戶我都認識,誰家有幾隻雞老漢我都知道,卻沒有似你所說的婦人。」
馮蘭秀聞言,臉色大變,昨夜急著趕路,並無往這方面考慮,現在想想,哪個婦人也不會大半夜的在山道晃悠,轉而一笑,又不害怕了,既是於迷途帶路給我,是人是鬼,又有何懼。
鄰桌那個中年人倒是特感興趣,端著茶碗,坐了過來,又細細問了馮蘭秀細節,最後說道:「兄台不妨領我到婦人消失的那個路口瞧瞧。」
馮蘭秀瞧他氣度不凡,一問才知,原來這人竟是被貶於監縣任職的邑令,叫黃炳良,黃炳良只帶一仆,懷揣文書,一路游山賞水,趕赴監縣。
馮蘭秀也想弄個明白,點頭答應,三人同行,又走至昨夜那個岔路口,但見衰草迷離,不遠處有座荒墳,兀自堆著。
三人面面相覷,黃炳良道:「兄台可否再領我去山上看看呢。」馮蘭秀望了望崎嶇山道,因有腳印,又是白天,還有另兩人作伴,倒也樂意奉陪。
又行數里,越發難走,但見近處有一大片亂踩的腳印,可以辨別出,凈是馮蘭秀一人的,應是昨夜慌亂時留下的,再往外數十步,便是懸崖,也多虧那女鬼領路,不然再多晃悠一陣,十有八九會摔下山去,性命難保。
邑令黃炳良見他臉色異樣,又讓他再次回憶昨夜之事,馮蘭秀想了半天,才補充道,那婦人臉面看不清楚,燈籠上似寫有李府二字。
黃炳良點頭道:「我們再回村打聽打聽,附近可有鄉紳富戶姓李,馮兄,那女鬼既然救你性命,也是夙緣,可助我一臂之力,查個水落石出,我猜想其中必有蹊蹺,借馮兄之口申冤。」
這一返回不要緊,果然問出一樁陳年舊事,往東廿里,白水鎮的確有一李姓鄉紳,叫李公虹,十三年前,夫人生下一子不幸夭折,自己也染了病,幾日後身亡,因是橫死,便將她們遠遠地葬於黃陂村野外,以免觸景生情。
黃炳良懷疑另有隱情,也不遊玩了,來到縣衙,早幾日走馬上任,一查果如所料,這李公虹還有個小妾,與正室同年懷胎,晚了兩月,懷孕期間,李公虹飛來橫禍,斷了塵根,難再添丁。那小妾趁機耍壞,暗中買通穩婆,動了手腳,給正室接生時,弄死嬰兒,又在正室產道抹上桐油,不日,正室宮墜而亡。因李公虹身有隱疾,也便再沒有娶妻納妾,小妾所生的兒子成了李家唯一子嗣。
李公虹也曾懷疑過此事,卻投鼠忌器,不敢細問,怕小妾使脾氣,虐待自己的親骨肉。是以多年過去,邑令黃炳良再度提起此事,李公虹又顧忌顏面,包庇小妾,一口咬定正室是染病致死。
黃炳良一瞧這兩位的表情,更覺得他們有所隱瞞,連夜找到那個穩婆,略施小計,連哄帶騙,穩婆全盤托出當年惡行。
小妾和穩婆兩人,最後被梟首示眾,此案成為監縣長久不衰的茶后談資。
再說馮蘭秀,返家后,將奇聞說於妻子聽,時近年終,買賣清淡,便在家裡呆了多日,妻子月事遲遲不至,去看大夫,竟懷了胎兒,最後,生下一女,鄉民皆言,應是那女鬼投胎而來,她領馮蘭秀走出險境,馮蘭秀說起這事,恰被邑令聽到,查出十三年前的懸案,讓惡徒昭眾,馮蘭秀多年無兒無女,巧在這時,妻子生了個女兒,看起來馮蘭秀跟這女鬼還真有扯不清的夙緣。
(故事完)